LEGAL ADVOCA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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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1日

引 言 

近期备受学术界广泛关注的华裔教授胡安明（Anming Hu）涉间谍案于6月16日结束审判。52岁的胡安明教授曾是田纳西大学机械、航天及生物医学工程系副教授，也是复杂的焊接领域公认的专家。他于2020年2月被捕，被指控犯有电信欺诈罪和作出虚假陈述罪，并因此面临可能长达20年的监禁。已披露的庭审信息显示，一名联邦调查局（FBI）探员主动承认自己曾诬告胡安明是“中国间谍”，导致胡教授被列入联邦禁飞名单，并对他采取监视行动。FBI的一系列行动，使这位知名科学家的名誉遭到严重破坏，职业生涯也不得不终止。最终法庭陪审团认为，美国司法部没有提供足够多的证据，因此无法就胡安明是否犯有6项电信欺诈和虚假陈述罪作出裁决，最终导致一审无效。目前，美国司法部正在决定是否对胡进行第二次起诉。  这使得本案成为自2018年11月美国启动“中国行动计划”以来，美司法部第一次起诉失败的案件。同时，胡安明还是该计划实施以来首个接受庭审的华人科学家。  “中国行动计划”（China Initiative）于2018年11月启动，由司法部牵头，联邦调查局等多个部门参与其中。主要目的是对涉嫌从事所谓“商业机密盗窃”和“经济间谍”活动的公司和个人展开调查及起诉。然而计划启动后，很多在美国大学工作和学习的中国学者和研究人员成为该计划的主要目标，受到各种调查甚至遭到刑事指控和逮捕。2020年6月24日，时任FBI局长公开表示，已有超过2000起关涉中国的调查在进行。胡安明教授被诬告的情况并不是个例，“中国行动计划”也不仅仅是针对华裔学术界的打压，它其实离我们所有华人并不遥远，窥一斑而知全貌，我们每一位在美华裔都应该警醒。种族歧视有很多种表现形式，最恶劣的一种是政府倡导的。总统和高级政府官员以“国家安全”或“公共利益”为名去推动某些政策，可使政策里面体现的种族歧视合法化和正当化。“中国行动计划”就是这样一个例子。五位华人律师去年因为微信封杀令，振臂一呼将特朗普总统告上法庭，在克服了巨大的压力和阻力之后最终获得了一次历史性的胜利，其中的艰辛一言难尽。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美国这股歧视和仇恨华人的潮流不会因为一个案件或一次选举而消失。因此这五位律师在今年三月份成立了华美维权同盟(CALDA)，就是为了利用法律的手段来为所有遭受种族歧视的华人维权。在最近三个月里，我们广泛向各界征求意见并开展了研究，我们认为美国政府目前执行的“中国行动计划”是一个充满种族歧视色彩的政策，不仅无故起诉大批华裔教授，更是要把“间谍”这个标签贴在所有华人身上。去年做微信案件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很难，因为我们对抗的是美国政府。但我们坚信正义和法治，我们坚信阳光之下所有肤色都是平等，所以即使再难，我们也要去做正确的事。
就像《孟子》中说的：“虽千万人，吾往矣。”

 “中国行动计划”的实质 

美国联邦调查局(FBI)曾对来自中国的经济间谍活动进行过大量调查。2018年，特朗普政府将这一方面的调查升级到一个全新的政治层面，创建了“中国行动计划”，以制衡中国为经济和军事目的从美方窃取有价值的信息和技术。“中国行动计划”很快成为一个贯穿政府系统的项目，数十个联邦机构参与其中。它的主要工作是调查和起诉针对美国教授、科学家和研究人员的经济间谍案。2019年夏天，联邦调查局负责人表示，目前有超过1000项涉及“知识产权盗窃”的调查正在进行，几乎所有调查都指向中国。2020年7月，FBI局长表示，FBI在全国开展的反间谍调查近5000起，“近一半”与中国有关，每10小时就会立案一宗与中国有关的反间谍案件。据估计，联邦调查局目前正在进行大约3000项与中国有关的调查。此外，美国能源部、国家卫生研究院、国家科学基金会等机构也在“中国行动计划”的名义下开展自己的调查。
与此同时，一些美籍华人教授被邀请并付费在中国的学术会议上发言，一些人已经接受了中国大学或研究机构的工作邀请，有的还参与了中美两国资助的联合研究项目。这些美籍华人教授和研究人员已成为“中国行动计划”的主要目标。
美国政府现在拒绝提供有关“中国行动计划”的详细数据，我们也不清楚有多少华裔美国学者被列为目标。然而，根据现有的坊间证据，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华裔美国学者代表了所有被调查或起诉的学者的50%以上。然而，华裔美国人占美国所有学者的比例不到5%。

“中国行动计划”显露种族偏见 

如果仔细研究司法部数据，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中国行动计划”下，美国司法部已经对十几起针对学者的案件提出了正式指控。超过80%的被告是华裔美国人，但没有一项指控与为中国窃取技术或经济间谍活动有关。相反，几乎所有的指控都只涉及这些学者未能适当的填写其科研基金申请表或税表，以披露他们收到了来自外国的一些薪酬或者与海外机构的合作关系。  在科学领域，跨境合作是常态。事实上，在“中国行动计划”之前，美国大学出于促进学术对话和创新等原因，积极鼓励他们的教授和学者与中国同行开展合作。这种合作是光明正大进行的，并无任何见不得人之处。然而，大多数美国大学并没有给这些学者足够的培训，教他们如何合理的披露与中国合作伙伴的信息。一些美国大学甚至还给出了错误的指示。拜登总统的首席科学顾问和一位著名的遗传学家埃里克·兰德(Eric Lander)最近承认，作为一名大学教授“很难弄清楚你应该披露什么”。因此，许多美籍华人学者并不清楚如何去正确的在科研基金申请表或税表里进行信息披露。这种填写表格的技术性违规在学术界并不鲜见。在“中国行动计划”之前，美国司法部从未对此类技术性违规感兴趣。但现在它们突然成为了司法部的工作重点。更重要的是，这些技术性违规与间谍、为外国政府窃取技术这些耸人听闻的指控毫无关系。美国固然需要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护其核心利益，但那必须建立在确保其公民权利和公民自由不会成为附带损害的基础之上。在“中国行动计划”之下，华裔教授就成为了这项具有种族歧视性质的政策的牺牲品。如果因为中美关系紧张，美国政府可以随意把华裔教授指控为间谍，那我们所有华裔都是危险的。

从历史到现在从未停止的政府合法化歧视

在美国历史上，在充满挑战的时期政治上对亚裔美国人不利的事件比比皆是。1882年的《排华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使经济竞争、对流行病的恐惧以及将中国人视为不可同化的异教徒的种族歧视达到了顶点，这是第一个将一个种族群体排除在美国之外的立法。这项法律持续了60多年。
反共产主义的冷战和20世纪50年代的红色恐慌再次唤起了对华人的恐惧，并导致了针对美籍华人的迫害。胡佛(J. Edgar Hoover)以国家安全的名义调查左翼团体，假装让中国非法移民承认他们的移民违法行为，从而获得合法身份。著名的美籍华人学者被关进监狱，并被迫永久离开美国。
“中国行动计划”是另一个篇章。它没有真正的国家安全目的，而是一种获得政治分数的工具。这就是为什么司法部急于在其新闻稿中把被指控的华裔美国教授描绘成间谍，但如果有人仔细查看法庭文件，就会发现没有任何事实控告是关于经济间谍或为中国窃取美国技术。

政府到底在隐藏什么？ 

出于对“中国行动计划”所表现出的种族歧视和偏见的担忧，联邦众议员杰米·拉斯金(Jamie Raskin)和赵美心(Judy Chu)于2020年2月20日分别致函联邦调查局局长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 Wray)和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负责人弗朗西斯·柯林斯(Francis Colliins)。他们要求提供有关“中国行动计划”之下个案调查的数据和文件，因为这些调查通过针对华裔和亚裔科学家和研究人员而制造了一场新的“红色恐慌”。一年多过去了，两位议员没有收到任何有意义的回应。  参议院商务、科学和运输委员会资深成员罗杰·威克(Roger Wicker)参议员领导的一项针对商务部滥用权力的调查，包括针对商务部的亚裔美国雇员，但商务部至今未能给出实质性的回应。2020年3月27日，美国最大的民权组织美国民权联盟（ACLU）和亚美公义促进中心（Asian Americans Advancing Justice）向联邦政府提交了一份《信息自由法》(Freedom of Information Act，简称为FOIA)申请，要求多个联邦机构提供对与中国有关联的美国科学家和研究人员进行审查、调查、起诉和采取其他措施的信息。随后，在2020年3月26日和2021年4月15日又分别两次提出了FOIA要求。迄今尚未收到实质性答复。
卡托研究所(Cato Institute)还就“中国行动计划”的政策和具体做法提交了FOIA请求，但依然没有得到实质性答复。

我们的行动策略 

拜登总统上任第一天就签署了一项具有历史意义的行政命令，确立了一项全政府行动计划，以促进公平和种族公正，并从联邦政策、项目、机构和法律中根除系统性的种族歧视。透明度和问责制是区分美国民主和威权政权的核心价值观。《信息自由法》(FOIA)的基本功能是确保公民知情，这对社会的运作至关重要。FOIA的核心目的是“向公众开放……政府的运作方式”，以促进民众对政府的监督。  我们认识到，CALDA目前的资源有限，要帮助每一位被起诉或调查华裔教授很难。此外，信息披露方面的技术性违规仍然是违规，所以在单个案件里往往难以辩护。阻止“中国行动计划”的最有效途径是揭露系统性的种族偏见和歧视。这就是为什么CALDA计划提起诉讼，迫使政府通过公开数据。我们的FOIA申请将要求美国政府披露以下三个关键问题的数据:
• 在“中国行动计划”之前，美国政府是否对教授、学者在信息披露方面的技术性违规行为是否展开过任何调查和法律行动？如果有，共有多少人，有多少涉及华裔?
• “中国行动计划”实施后，一共发生了多少起针对教授、学者的调查和起诉？其中有多少是华裔?• 在“中国行动计划”下的所有调查和正式指控中，有多少涉及经济间谍活动或为中国窃取技术? 其中有多少华裔?
就像过去一样，我们预计政府会试图继续隐瞒这一不光彩的事实而拒绝回复。之后我们将不得不对这些政府机构提起诉讼，迫使他们根据FOIA公布数据。如果我们获得过去所有调查/起诉的信息，我们就能全面了解有多少教授、学者因何种罪行被调查/起诉，而且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华裔。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有确凿的数据来证明种族偏见。
一旦我们能够用数据证明政府行为中存在种族偏见，这将极大地有助于在个案中以“选择性起诉”理论去驳回政府的起诉，而且会威慑政府以后不要随便以国家安全之名而调查、起诉华裔。同样重要的是，如果数据显示出明显的种族偏见，我们将有机会去说服更多的议员和政府官员，去施加更大的压力，从而彻底的终止这一不正当的政策。

历史不可重演 

1942年2月19日，珍珠港事件发生后，罗斯福总统签署了第9066号行政命令，将在西海岸的日裔全部送进集中营。这显然是基于对日裔美国人可能对美国不忠的恐惧，但当时并没有证据表明日裔美国人在任何方面都不忠。1988年，里根总统签署了《公民自由法案》(Civil Liberties Act)，正式承认错误，认为在二战期间把日裔拘留在集中营的行动是基于“种族偏见、战争狂热和政治领导力的失败”。  作为在美华裔的我们，必须确保历史不会重演。种族歧视是错误的，而打着国家安全旗号的种族歧视，就是无可辩驳的错误。CALDA和一直奋战在华人维权的CALDA人在此再次振臂，诚挚呼吁各界对我会行动予以支持并慷慨解囊。我们将马上聘用一支一流的外部律师团队发起针对“中国行动计划”的法律行动。做这么一件难的事情不能仅靠最初几位律师义工的热情，我们需要像去年的微信维权案件一样获得大家的积极捐款，众人拾柴火焰高，没有大家的实际支持那一切也只是空谈。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中美关系会如何发展，无论怎样，我们在美华裔不应该成为大国政治对抗中的牺牲品和替罪羊。让我们再次团结起来，为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后代做成这件难而正确的事！虽千万人，吾往矣！

只有反抗才会获得尊重，让我们为华人自己的利益再次团结起来！

华美维权同盟 CALDA